“社王廟”與民爭地一村民頑強抗爭上訪兩年未果
發布時間:2003-07-15
來源:中國食用菌商務網
村民中的異類
在合浦縣廉州鎮大江村委上水車村,只要一提起陳國超,250多名陳姓村民可能都會說:陳國超是一個異類!
今年6月23日,責任田里的稻谷已經收完,曬谷子的事是女人們干的事了。閑下來的陳國超透過院子竹籬笆,看看毗鄰的“社王廟”,感到近來忘記了一件該辦的大事。他掐著手指算了算日子,記得上次是5月28日他去找了縣委一位副書記,當時是“非典”時期,書記答應非典過了一定要幫助他解決此事。
他想到,7月是個家祭高峰期,除了初一、十五外,還有村里學生升高中、升大學,家廟的香火將會異常旺盛。他決定到縣里去找書記,一定要讓他給個說法。
自從兩年多前村里人把“社王廟”建在他家邊上,并占用了他家的一分水田,提著小提包、騎著破自行車上訪各級政府,已經成了陳國超生活中的一件大事。只要他騎著那輛掛著提包的破自行車出村,村里那些閑坐的、搓麻將的村民便會指著他嘲笑:又去政府“上班”了。
村委、鎮政府、縣政府一圈跑下來,時間已經過了兩年多了,可村里的社王廟不僅沒損一根毫毛,香火還日益旺盛,這使村里的陳姓族老們十分得意,“就算他告到北京,也奈何不了我們?!贝謇锏囊恍├先藢﹃悋胺副娕钡呐e動十分不滿,時常在作祭時詛咒他“斷子絕孫遭雷劈”。
文化室里建廟堂
49歲的陳國超一提起上訪的緣由,總會激憤得臉色鐵青、血管凸顯。從開始上訪時,他就把一幅“氣”字掛在了家里的墻上,以激勵自己。
2001年3月21日,那是陳國超永遠也忘不了的日子。村里幾個“族頭”鼓動全村捐款,決定在村邊修建“社王廟”(祭祖家廟)。廟正好挨著陳國超家,由于建廟土地不夠,“族頭”強行拆掉了他的責任田周圍的籬笆,占了他家一分責任田。陳國超把此事投訴到鎮政府和鎮土地所。鎮里十分重視此事,馬上通知村委會出面制止“建廟”活動。村干部下去調查后,回復說是村民在建“文化閱覽室”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
誰知到了當年清明前,村里的“社王廟”建起來了,掛著“閱覽室”字樣的院子里砌起了神臺,立了石碑。清明期間,“族頭”請來“法師”舉行了隆重的“社王”安放儀式,還種上一株榕樹作“社樹”。從那時起,每逢農歷的初一、十五,各式傳統節日,村里婚喪嫁娶,這里都會成為拜祭之地。
也就是從這天起,陳國超一家開始失去了安寧:鞭炮聲震耳欲聾,更可怕的是香燭和鞭炮煙灰黑壓壓的飄向他家那四五畝責任田,所過之處,莊稼大部分被熏死。
大江村委會“文化室里建起了神臺”的消息引起了當地媒體的重視,合浦電視臺很快播出了這則消息。合浦縣委要求鎮黨委處理此事,鎮土地所和城建所也認定此為非法占用耕地建設的非法建筑。在上下一致的反對聲中,陳國超很感安慰,他認為事情會很快得到解決。
可在等待的幾個月中,這座非法的“社王廟”非但沒有被拆,反而香火旺盛。天天跑到鎮里找有關領導,結果卻讓他感到失望,在一片支持聲中,竟沒人敢動“真格”的。
一位所長明確表示不敢去拆“社王”,說“家人不讓去,怕神怪罪自己”。他要陳國超去說服有關領導“由政府牽頭,土地所、城建所、司法所、公檢法、村委一起出動拆”。陳國超只好又分別去找鎮里的主管書記、鎮長,所到之處,每一個領導口頭都說此廟該拆,可又都以各種理由推脫。去多了,有些人還干脆避而不見。
告狀告成名人
“一個人與一村人作對”,“凡人與神抗衡”,告狀告成“刁民”。
一時間,陳國超不僅成了鎮干部眼中的“刁民”,親戚和村民們中的異類,族里的老人還幾次上門咒罵他,要把他趕出家族。去年4月19日,合浦電視臺記者到村里采訪,遭到村民的圍攻阻撓。個別村干部竟帶領村民搶奪攝像機、毆打記者,還砸壞了新聞采訪車的車燈和車門。村民搬來石頭堵住采訪車,逼記者交出錄像帶。最后在當地派出所民警的保護下,記者才得以脫身。
愛認死理的陳國超說,開始他只是感到村里的“社王廟”占了自家的地,而且香火煙霧影響了他的莊稼,想跟村里說說清楚。沒想到村干部沒給他解決,反而認為他與全村人作對,激起了他的倔勁:在鎮里解決不了,他開始去找縣里。在他的上訪材料中清楚地記載著每次找領導的過程。
這期間,縣里主要領導的辦公室門朝哪開,家住哪里,都被他摸清了,經過一番不懈努力,最終,他得到了領導要求有關部門解決的批示,可批示后“社王廟”還是拆不了。他就在領導與批復中轉圈。去年底,鄉鎮換屆,新一屆鎮領導換了上來,他家田里的水稻、玉米、蔬菜也在香火繚繞中死了一茬又一茬。經常是剛抽穗的禾苗被濃煙繚過后發黑萎縮,而后絕收。他拿著枯死的莊稼又逐一尋找新官進行新一輪上訪。
這時的他已經成了縣鎮兩級政府沒人不識的“告狀名人”了。一些干部一聽他來就躲,以下鄉或開會擋駕。他便樓上樓下一個個辦公室找,或在會場外等,非把人堵住不可,“我把家里的農活丟下不做,白跑一趟劃不來。我的權益被侵害了,我不找政府找誰?”他認為自己找領導的理由誰也不敢說“不”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對記者說:“真佩服陳國超的頑強”。個別干部被找煩了,對他說:“你說他們侵占你的耕地建廟,這是土地部門管的。你找土地主管部門?!彼麃淼酵恋夭块T,得到的回答是:“炮煙熏死了你的農作物,這事歸環保部門?!杯h保部門卻說:農作物屬農業局……最后有人建議他到法院去起訴。可該起訴誰?是村委會還是全村人?是土地所還是城建所或者是鎮政府?他陷入了困惑中……
“討的就是一個理”
陳國超越來越感到自己像秋菊,“討的就是一個理”。他家五口人,三個兒女都外出打工了,生活并不困難。他就是不信“在共產黨的天下,告不倒這個‘神臺’”!
他開始為自己尋找政策、法律上的依據。通過詢問和查找資料,他開始認識這件案件涉及《土地法》、《農業法》、《環保法》,甚至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有關規定。上訪屢遭失敗,這個農村漢子在“斗爭”中運用起全部的聰明才智。
在村里也算秀才的他,“全靠上世紀70年代初那幾年鄧小平復出后的教學回潮中,學到了一些知識。”他高中畢業回村當了生產隊會計20多年。村里兩次分責任田,那些零碎的土地無法丈量,他靠數學公式把那些三角的、不等邊的土地算得準準的并平分到各戶。
陳國超的告狀信越寫越有水平。不僅有事實,而且還有理論,比如,他認為“村委會默認村民在文化閱覽室里建社王廟,與‘三個代表’中代表先進文化的要求是背道而馳的”。
他說:“我們黨一再要求,講正氣,講科學,依法治國??蓪@樣一個封建迷信場所,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卻怕遭報應而不敢處理,是極不正常的。”
陳國超拿著《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法》來找鎮領導,給他們講“條例中第三章第十七條規定,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在農田保護區內建窯、建房、建墳、挖砂、采礦、取土,堆放固體廢棄物或者進行其他破壞基本農田的活動”。
他將每次上訪的經過寫成日記。他說:“只要一天不拆除這座社王廟,我就一天不停止告狀,縣里不行到市里,市里不行上自治區。我就不信,有理會講不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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